心火燎原倒计时99天第80章 深渊回响心垣崩塌

“夜枭”离开后安全屋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只有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交错。

叶憬然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被分割成数个区域的监控画面和建筑结构图上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夜枭”行动留下的痕迹或是工厂内部的异常。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所有的感知都延伸到了那个废弃的、潜藏着危机的黑暗工厂。

孟清如不再试图做任何事。

她维持着将脸埋入掌心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生气的雕像。

然而她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海啸。

儿子那句冰冷的“这不在计划内只会增加不可控风险”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几十年来构建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如何在男人主导的商界杀伐决断如何用铁腕和精明构筑起自己的商业版图；想起丈夫早逝后她如何独自抚养叶憬然如何将对他的期望与控制细细密密地编织进他成长的每一寸光阴；想起她对他婚姻的干涉对苏晚那份清高艺术家做派的不以为然；更想起这次她是如何自信满满地踏入伊万诺夫的陷阱如何固执地拒绝儿子的提醒最终……如何成了那个需要被拯救、甚至提出可笑诱饵方案的累赘。

“不堪一击”……“增加风险”……“累赘”…… 这些词语在她脑中疯狂盘旋、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控者是规则的制定者是儿子背后最坚实的依靠。

可现实残忍地剥去了所有光环让她赤裸裸地面对自己的失败、愚蠢和……衰老。

那种从权力和掌控巅峰骤然坠落的失重感比面对伊万诺夫枪口时更让她恐惧。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无声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她的掌心。

起初是压抑的啜泣肩膀剧烈地颤抖随即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自制力。

她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如同受伤母兽般的、绝望而痛苦的哀鸣不再是之前那种维持体面的低泣而是彻底崩溃的嚎啕。

这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全神贯注于屏幕的叶憬然浑身一震。

他愕然转头看到母亲不再是那个妆容精致、姿态高傲的贵妇而是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五官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普通老妇人。

她哭得浑身瘫软几乎要从沙发上滑落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最终只能死死抓住沙发的布料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叶憬然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模样。

在他记忆中母亲永远是强势的、冷静的甚至是不近人情的。

眼前的景象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股因她惹下大祸而积郁的怒火在她如此赤裸裸的崩溃面前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带着刺痛的心疼和茫然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迈步想过去但腿上的伤让他动作一滞刺痛提醒着他现实的严峻和两人之间那道深刻的裂痕。

他僵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安慰？他做不到那些伤害和风险是真实存在的。

斥责？此刻显得如此残忍且毫无意义。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孟清如的哭喊声中夹杂了破碎的自语： “是我……都是我……我毁了……毁了一切……” “我怎么……怎么会这么蠢……” “对不起……憬然……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我没用……我是个老废物……” 这些话语混杂在绝望的哭声里一字一句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抽打在叶憬然的心上。

他看着母亲在他面前彻底瓦解了所有骄傲和尊严只剩下最原始的悔恨与痛苦。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投下巨大阴影的、无所不能的母亲真的……倒下了。

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边是关乎人命、分秒必争的冰冷行动一边是情感世界彻底崩塌的炽热废墟。

叶憬然站在两者之间感觉自己也被撕裂开来。

他最终还是忍着痛缓慢地走到沙发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孟清如胡乱挥舞的手边。

孟清如仿佛没有看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崩溃中哭声凄厉。

叶憬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事——他有些僵硬地、轻轻地将手放在了母亲不断颤抖的、冰凉的肩膀上。

这个触碰很轻几乎不带任何力量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孟清如的哭声骤然一滞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儿子看向他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濒死之人抓住稻草般的渴望。

叶憬然没有与她对视他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度的疲惫： “别说了……现在不是时候。

” 他没有说“没关系”没有说“我原谅你”只是告诉她“不是时候”。

但这已经足够了。

对于此刻的孟清如来说这没有推开她的一下轻拍这一句没有继续斥责的话语已是黑暗中透进来的一丝微光。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反手死死抓住叶憬然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悔恨都传递过去然后将头埋在他手臂旁哭声从嚎啕变成了压抑的、持续不断的呜咽。

叶憬然任由她抓着站在那里像一棵沉默的树承受着母亲崩溃的重量。

他听着耳麦里“夜枭”偶尔传来的、冷静简洁的现场报告（“已潜入外围未发现明显守卫”、“正沿东侧通道推进”）另一边是母亲无法抑制的哭泣。

冰与火理性与情感责任与创痛在这一刻交织缠绕。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屏幕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内心的风暴需要安抚但外部的敌人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崩溃而停下脚步。

他必须同时挺住为了马丁为了母亲也为了在远方等待的苏晚。

深渊之中回响着绝望的哭声但也有一双沉默却未曾松开的手试图在崩塌的废墟中寻找到一丝重新支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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