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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46章 根底深埋疑雾重前程远望盼光明

夜色如墨泼洒在小姬庄的每一个角落连南三河的水流都变得悄无声息只有偶尔传来的蛙鸣划破这沉沉的寂静。

姬家土坯房里煤油灯的光晕昏黄而微弱映着永海那张稚嫩的小脸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困惑与不解。

“爹羌叔咋就不好了?” 永海梗着小脖子小手攥得紧紧的。

“他每天帮队里铡草总是铡得最多最快! 上次我放学路过河边鞋子掉水里还是他跳下去帮我捞上来的脚都冻得通红!他还教我写‘洪泽湖’‘南三河’写得可周正了!” “你这伢子懂个啥!” 姬忠楜皱着眉头烦躁地挥挥手像赶走一只绕着灯飞的小虫子。

“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 他那出身摆在那儿就像‘河西’烂泥坑里长出来的秧子根不正!” 他指着门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咱们要往‘河东’奔就得离这些是非远些! 沾上他你这学还想不想好好上? 将来想找个正经营生、奔个好前程门儿都没有! 一辈子就得在土里刨食翻不了身!” 姬永海小小的心灵被大人世界的规矩弄得迷乱他不明白: 为什么会唱戏、会写字、干活像老黄牛一样卖力的羌叔在爹嘴里就成了要躲开的人? 为什么“出身”比实实在在的好人心肠还重要? 他的小脑袋里像缠了一团乱麻越想越糊涂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困惑在心头蔓延。

夜深得像掺了墨的水浓稠得化不开。

东屋里虞玉兰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一台缺了油的老旧风箱每一声都听得人心头发紧。

羌忠远躺在西厢的草铺上草席被夜露浸得微凉他睁着眼睛望着屋顶被烟火熏黑的木梁毫无睡意。

枕边忠芳傍晚塞给他的一小包炒南瓜子还带着余温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皂角清香。

那天姑娘红着脸把瓜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跑了那股子泼辣又羞涩的模样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慌乱。

忠云杳无音信的焦虑虞玉兰沉默中藏着的期盼忠芳那火一样炽热的情意还有庄上人那些像针一样扎人的指指点点…… 无数股力量在他心里拉扯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

东屋的油灯还在摇曳昏黄的光晕从门缝里挤出来映出一道细长的光影。

忽然传来虞玉兰摸索着起身的声音接着是翻箱倒柜的窸窸窣窣。

忠远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只见老人压抑着咳嗽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心: “……不能再拖了拖垮了小的也熬干了老的……堰南镇……还得去一趟……就算死也得把事情弄个明白……” 忠远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他知道虞玉兰这是又要去打听他的身世了。

这些年来老人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堰南镇每次都说是去走亲戚可忠远心里清楚她是在为他找根。

她总念叨:“俺不信这么好的娃子能有啥不好的根?” 每次从堰南回来她的眼神似乎都会亮一分却从不肯多说一个字。

此刻老人深夜里的低语像一道微弱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忠远心中埋藏多年的疑问还有一丝不敢多想的渺茫希望。

——难道自己的身世真的有不一样的说法? 几天后一个雾气缭绕的清晨南三河两岸的芦苇荡被白雾裹着像披了层轻纱。

虞玉兰挎着一个蓝布包袱包袱角里露出一小包红糖那是她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准备给堰南的老熟人带的。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忙活而是径直走到院子里劈柴的羌忠远面前。

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他结实的小臂力道出奇地大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字字千钧敲在忠远的心头: “忠远俺要去堰南一趟。

你在家该干啥干啥别让人挑出毛病。

” 她顿了顿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带着几分为难又带着几分坦荡: “忠芳那丫头心是热的像灶膛里的火烈得很。

可俺心里总还是盼着忠云的信儿毕竟你们当初是有过约定的。

” 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吞咽她像是咽下了许多没说出口的话: “等俺回来!要是……要是俺带不回忠云的准信或者她真的变了心…… 你和忠芳要是真能处得来俺也不拦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缘分拦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但有一条!在俺回来之前你得把心放稳! 别做出格的事别让人戳俺老姬家的脊梁骨! 否则……你就收拾铺盖走人俺这儿容不下让人说闲话的人。

” 话音刚落她松开手不再看忠远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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