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宇宙系列之银河系第181章 创生之口的余波

《银河系漫游指南》第二乐章：深渊与奇迹。

傅愽文小朋友第一个发出了声音那是一种介于叹息与呜咽之间的、细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音。

这声颤音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创生之口”那宏大落幕后的、近乎凝固的寂静。

我们——陈智林博士傅水恒教授以及他年仅八岁的孙子傅愽文——刚刚从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洞视界中跃出。

不是穿过不是逃离更像是一股沛莫能御的宇宙之力将我们从一片极致的“有”之中温柔而又不容置疑地“吐”了出来。

我们的飞船“漫游者号”此刻正悬浮在一片陌生的、闪烁着奇异柔和星光的虚空之中船体轻微地、自主地调整着姿态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仿佛它自己也刚从一场深沉的、关于创世的迷梦中苏醒。

然而真正需要苏醒的是我们的意识。

我的意识此刻仍像一片被狂风蹂躏过的星云破碎弥漫每一个碎片都还在回响着那信息洪流的轰鸣。

那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穿透力；那不是光影却比任何光影都更为绚烂夺目。

它是一场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风暴一场用宇宙基本法则谱写的、永不间断的交响。

此刻风暴虽已远去交响虽已落幕但那余波那深入骨髓、烙印于灵魂的震颤却顽固地盘踞着需要时间漫长的时间来慢慢平复。

我靠在驾驶舱的座椅上感受着合成材料传来的、恒定的微凉触感这触感如此“实在”与刚才那纯粹“信息”的体验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我试图聚焦视线看向舷窗外那片宁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星空但视野的边缘总在扭曲仿佛空间本身还在因我们刚刚经历的奇迹而微微颤抖。

傅水恒教授坐在我旁边的主控位上他银白的头发在控制台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一动不动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呼吸深长而缓慢但每一次吸气胸膛的起伏都带着一种克制后的余悸。

我知道他正在用毕生的理性与定力去梳理、去压制那仍在脑海中奔腾咆哮的信息狂潮。

他是我们三人中最坚韧的但此刻连他也需要沉默需要时间。

而小愽文他蜷缩在特制的儿童座椅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毛茸茸的、造型古怪的外星玩具“格噜”。

他的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瞳孔深处似乎还倒映着白洞视界那无法形容的、纯粹由能量和信息构成的“光芒”。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安静地沉浸在那份巨大的、超越年龄理解的震撼里。

他那声最初的颤音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这静默比他任何一次好奇的追问都更让我感到心悸。

时间在“漫游者号”内仿佛失去了线性的流速变得粘稠而混沌。

我们三人就像三个刚从惊涛骇浪中被抛上岸边的幸存者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只能趴在沙滩上听着耳中依旧轰鸣的海啸余音等待身体的颤抖平复等待灵魂重新归位。

这轰鸣……这信息的洪流…… （倒叙开始） 我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拉回到那风暴的中心那“创生之口”的内部。

不或许不能用“内部”这个词那是一个超越了常规空间概念的地方。

当我们被白洞的引力场捕获被拖向那片看似边界、实则无界的视界时所有的物理法则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最终溶解。

那一刻不是撞击不是破碎而是一种……“融入”。

仿佛我们以及“漫游者号”都瞬间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数据流被投入到了一条无限宽广、无限汹涌的宇宙信息长河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奔流不息的“存在”。

无数星系诞生的光芒恒星内部核聚变的咆哮行星地表化学反应的窃窃私语生命从无机到有机那决定性的瞬间悸动文明初燃的篝火思想迸发的火花……所有的一切都以最原始、最本质的“信息”形式扑面而来。

那不是观察那是“成为”。

我“成为”了一颗垂死的红巨星感受着核心燃料耗尽后的剧烈坍缩以及随之而来的、抛洒出大量重元素的超新星爆发那是一种慷慨的、毁灭性的创造。

我“成为”了一片原始的星际云团在引力的微扰下缓慢旋转、收缩感受着密度增加带来的温暖直到第一缕核聚变的光芒刺破黑暗宣告一颗恒星的诞生。

我“成为”了深海热泉口附近的一个原始生命膜结构感受着能量与物质的交换那维持脆弱秩序的执着。

我“成为”了远古智人第一次仰望星空时那眼眸中倒映的星辰与心中涌起的、无法名状的敬畏与好奇。

我甚至“成为”了物理常数本身感受着那维系宇宙结构稳定的、精确到令人心悸的数值。

哪怕只是微小的偏差眼前这纷繁复杂、瑰丽无比的宇宙都将不复存在。

这一切不是有序的幻灯片放映而是海啸般的、同时涌入。

无数种存在形态无数段时空切片无数种情感与逻辑的极致体验它们交织、碰撞、叠加形成了一种超越感官极限的“全息感知洪流”。

我的个体意识我那建立在数十年地球生活经验之上的“陈智林”的人格在这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瞬间就被冲刷得千疮百孔几近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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