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踏进山门时天边刚泛出灰白。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没抬手挡只是把黑布裹紧了些。
青铜匣在苏明怀里竹简贴在他自己胸口铜戒套在右手数字“一”朝下压着掌心。
大殿前的广场上已有弟子列队晨课未散。
见他三人从侧道走出人群微微骚动。
有人认出了那身染尘的衣袍低语声立刻传开。
他没停步径直走向高台。
“今日召集诸位。
”他站在石阶上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杂音“三日前我入遗迹带回一部残功。
” 台下安静下来。
“名为《归源引气诀》。
”他说“非完整传承仅有前四重筑基之法但足以改脉洗髓比本门现有功法更契合初修者体质。
” 林舟站在台下前排手指微动。
他知道那不是功法的名字至少不是全部。
张继平从袖中取出一卷玉简举过头顶。
阳光照在上面显出几道浅刻纹路。
“此为第一重心法即刻抄录三十六份分发各峰练气弟子。
”他说“三日后开讲我亲授破障要诀。
” 一名执事长老上前接过玉简眉头微皱:“仅第一重?后续呢?” “后续残缺。
”张继平答“我已命人拓印残篇送交藏经阁参研。
若有能补全者记大功一次。
” 台下又是一阵低语。
补全功法等同于立下内门大功甚至可换一次闭关机缘。
苏明站在人群后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双臂。
那匣子现在藏在大殿密格里他昨夜亲眼看着张继平将它锁进铁柜又用三道符纸封住柜门。
讲完话张继平转身入殿。
林舟想跟上被守门弟子拦住。
“长老有令暂不见客。
”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合拢。
午时偏殿。
张继平独自坐在案后面前摊着一张黄纸。
他提笔蘸墨写下几个字又涂去。
最后只留下三行小字: “气走环渊不入中阙。
息沉两腋如雾归林。
四时不动方见本源。
” 写完他吹干墨迹将纸折成方块塞进一只空药瓶里用蜡封口。
片刻后门外脚步声响起。
“进来。
” 苏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
“林舟让我送来的。
”他说“说是您昨夜耗力过甚该补一补。
” 张继平没接只问:“他让你说什么没有?” “有。
”苏明放下碗“他说桥塌的时候您右手动了一下。
” 张继平垂眼。
“继续说。
” “他说……您本可以早半步踏上岸但您停了。
像是在等什么。
” “他猜对了。
”张继平伸手入怀掏出铜戒“我在等它抓我。
” 苏明一怔。
“戒子裂的那道口子不是意外。
”张继平把戒指放在案上“有人在外面接引借我的手往里送东西。
我在桥上故意让它碰到我想看看它要什么。
” “您看到了?” “没看到人。
”他摇头“但碰上的那一瞬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源不开律不灭’。
” 苏明呼吸一滞。
“这不是功法。
”张继平盯着药瓶“我们带回来的不是什么修炼法门。
是钥匙。
” “那您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等我们交出真相。
”他打断“黑袍人、三十六号戒、三年前死的同门……他们都在盯着。
如果我说实话这功法立刻就会被收走连拓本都不会留下。
” “可您现在公开传授——” “传授的是半真半假。
”他拿起药瓶“这瓶子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第一重心法。
比玉简上的多一句口诀少一道禁制。
” 苏明明白了。
真正的功法从未公开。
他分发的是经过删改的残本足够让人修炼也足够埋下隐患。
“林舟能察觉异常。
”张继平站起身“他会来找我。
你回去告诉他今晚子时后山断崖带好他师兄留下的那枚骨钉。
” “骨钉?” “三年前钉入尸体的那根。
”他声音低下去“不是刑具是信物。
” 苏明退出偏殿时风忽然大了。
檐角铜铃响了一声他抬头看见一只灰羽鸟掠过屋脊向藏经阁方向飞去。
他没停下快步穿过回廊。
藏经阁内执事长老正将玉简放入石匣。
他仔细检查了三遍封印符纸才命人抬进最里层的禁架。
与此同时张继平在密室中点燃一炷香。
香烟笔直升起在空中凝成一道细线持续不散。
他从铁柜中取出青铜匣打开。
里面没有竹简只有一块黑色石片表面布满细密刻痕像某种阵图。
他伸手轻抚石片边缘指尖微微发麻。
这不是归源令的全部。
只是其中一块碎片。
他闭眼默念那三行字。
气走环渊不入中阙。
息沉两腋如雾归林。
四时不动方见本源。
念到第三遍时石片忽然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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