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痕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些 那刺骨的阴寒也减弱不少 但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依旧盘踞。
“接下来…咋办?” 陈斌看着外面天色渐暗 浑浊的河水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 像流淌的铅块 “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林薇薇的目光却投向河流下游 眉头紧锁: “感觉…有东西…在下面…等着…像…像一张…张开的…湿漉漉的…网…” 她的灵觉被河水的流向牵引 指向更深的黑暗。
张清明将剩下的尸鱼膏包好塞进口袋 站起身 目光沉沉地扫过手中铁令 又望向瘸腿李消失的芦苇丛方向。
“下游。
” 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吴指的路。
沉船处…断链的源头…还有‘沉渊的不只是李伏波’。
” 铁令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 提醒着他谜团远未解开。
没有回那个熟悉的出租屋。
三人沿着泥泞污浊的河岸 踩着湿滑的垃圾和腐烂的水草 沉默地向城市下游更荒僻处跋涉。
空气里的水腥味越来越重 带着一种陈年淤积的沉闷。
两岸的棚户区逐渐稀少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弃的滩涂、生锈的废弃管道和半沉在水中的破船骨架。
路灯早已消失 只有月光在浑浊的水面投下破碎惨白的光影。
“妈的…这鬼地方…连耗子都不来吧?” 陈斌踢开一块挡路的破木板 溅起一片黑泥 他后背的麻痒感在潮湿的环境中似乎又有点蠢蠢欲动。
“感觉…像走进了…河神的…垃圾场…” 林薇薇抱着胳膊 身体微微发抖 不是冷 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粘稠的窥伺感 “好多…‘眼睛’…在水里…在那些烂船里…冷冷的…带着…水锈味…” 张清明打着手电 光柱在污浊的水面和岸边的废弃物间扫过。
突然 光斑定格在前方河湾一处极不自然的阴影里。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腐朽发黑的木头和破烂油毡布勉强搭成的“码头”。
与其说是码头 不如说是一个探入水中的简陋平台。
平台边缘 静静地泊着一艘船。
一艘极其破旧、与这时代格格不入的木船。
船身狭长 通体呈现一种被河水浸泡了千百年的沉黑色泽 船板厚实但边缘布满蛀孔和干枯的水草。
没有桅杆 船头微微翘起 雕刻着一个早已模糊不清的兽头 兽嘴大张 对着前方幽暗的河水。
最诡异的是船身两侧 密密麻麻挂满了东西——不是渔网 而是用褪色红绳系着的、形态各异的旧物件:生锈开裂的铜铃、磨得发亮的牛角哨、褪色的布老虎、半块残缺的铜镜、甚至还有几缕干枯的头发……这些东西在惨淡的月光下 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发出极其细微、杂乱无章的碰撞声 叮叮当当 如同无数亡魂在窃窃私语。
船尾 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 披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蓑衣 正慢悠悠地摇着一柄长长的木橹。
木橹划破水面 发出单调而滞涩的“吱呀…吱呀…” 声 在这死寂的河湾里格外清晰。
“船…摆渡的?” 陈斌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惊疑 “感觉…和上次那个…有点像? 又不太一样…” “不一样。
” 林薇薇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确认 “上次那个…灯笼是白的…这个…船头挂的…是红的…” 张清明的手电光柱扫向船头。
果然 在兽首下方 挂着一盏用红纸糊成的旧灯笼。
灯笼里没有烛火 却幽幽地散发着一种暗沉的、 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红光 勉强照亮船头尺许之地。
红光映在浑浊的水面上 晕开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
“红引魂 白送魂…” 一个沙哑干涩、 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 毫无征兆地从那摇橹的佝偻背影处传来。
他依旧背对着三人 摇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三位…这大晚上的…荒滩野水…是迷了路…还是…赶着去‘黄泉渡’啊?” “黄泉渡?” 陈斌头皮一炸 “你…你什么意思?” 那摇橹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了半边脸。
斗笠下 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 如同古树皮般的脸 眼窝深陷 浑浊的眼珠在暗红灯笼的映照下 反射着两点诡异的红光。
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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