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桌上躺着一串钥匙。
铜的老的泛着经年摩挲后温吞的光。
一共七把大小不一串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环形铁扣上。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句无声的诅咒又像一截从旧时光里斩断的、带着血肉的脐带。
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蠕动的黑色甲虫。
我是田颖一家不大不小企业的普通管理人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和这些甲虫、以及制造甲虫的同事们打交道。
王姐又在抱怨流程繁琐新来的实习生李默把咖啡泼在了报销单上……这些声音隔着磨砂玻璃模糊地传进来却无法覆盖钥匙带来的、死寂的轰鸣。
这串钥匙是三天前我同村的远房表叔李建国硬塞进我手里的。
那时他站在我公司楼下的寒风里头发凌乱眼白浑浊得像两颗在劣质酒里泡了太久的枣。
他把这串冰冷、坚硬的东西拍在我掌心力气大得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
“小颖你、你帮叔……把这个交给你婶子……不你梅姨。
”他舌头打着结酒气混杂着一种绝望的酸腐味扑面而来。
“她……她认得这串钥匙。
你跟她说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那个家门……永远给她留着。
” 我看着他踉跄着被两个朋友架走背影佝偻像一条被抽了脊梁的狗。
那串钥匙在我手里沉得超乎想象仿佛串着的不是七把锁而是七座沉默的山七口深不见底的井以及……七个女孩轻重不一的呼吸。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知道这串钥匙一旦送出某些被刻意掩埋的、危险的真相或许就会破土而出。
它们关联着我的同事周磊关联着梅姨更关联着那个我试图逃离却始终如影随形的名为“李家庄”的村庄。
我的童年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李家庄的尘土气里泡着的。
那里的天总是蒙着一层黄蒙蒙的尘;那里的空气永远混杂着牲口粪便和柴火灶的味道。
而关于表叔李建国和表婶王秀梅(我们都叫她梅姨)的故事则是村里人茶余饭后一道嚼了又嚼却始终滋味复杂的“硬菜”。
他们曾是村里公认的“模范夫妻”。
相识于微时一起南下打过工回来用积蓄承包了鱼塘日子眼见着红火起来。
梅姨长得秀气干活却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
他们最大的“业绩”也是最初被艳羡的资本是接连生下的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在那个普遍认为“多子多福”的乡村语境里他们用一个“好”字赢得了无数赞叹和嫉妒。
李建国那时走路都带风嗓门洪亮在村头小卖部门口吹瓶啤酒时总爱拍着胸脯说:“咱老李家香火旺得很!” 可这“好”字似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好运气”。
鱼塘闹过一次病死了一大半鱼赔了不少钱。
李建国的脾气从那以后就有些变了。
他开始更频繁地喝酒酒后会瞪着梅姨微微隆起很快又平坦下去的小腹眼神复杂。
他们想要第五个孩子想要再凑一个“好”字里的那个“子”。
然而命运仿佛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梅姨的第五胎是个女儿。
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个神秘的闸门第六个第七个……全是女儿。
“先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本想再要个儿子没想到来了三个闺女不敢再生了。
”这话李建国在不同场合用不同的语气说过无数遍。
有时是自嘲有时是无奈有时是掩饰不住的烦躁和……怨怼。
七张嘴七份嫁妆像七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这个原本还算小康的家庭上。
李建国开始长时间不回家说是跑运输在外面搞生意。
梅姨则像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围着七个孩子、几亩薄田和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疯狂旋转。
她迅速地苍老下去眼神里的光一点点被疲惫和某种麻木取代。
村里人的议论也变了味。
“啧啧七个丫头片子建国这是要被拖垮喽……” “秀梅也是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子都保不住……” “听说建国在外面……唉男人嘛……” 流言蜚语像李家庄夏天沼泽地的蚊子嗡嗡作响驱之不散。
今年六月一个模糊的消息传回村里:李建国想和一个朋友合伙在县里开家饭店规模不小投入很大。
他回来过一趟和梅姨关在屋里谈了很久。
我那时正好回村看父母隔着院墙隐约听到李建国拔高的嗓音:“……辞职过来帮忙!光靠我那点收入够干啥?七个赔钱货……” 梅姨的声音很低带着哭腔听不真切。
只记得最后李建国摔门而出带着一股决绝的酒气。
再后来就是他们离婚的消息。
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短暂得可怜。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据说是李建国在一次酩酊大酒后提出的。
而梅姨那个沉默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只回了一句:“离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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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情感轨迹录第880章 第七个女儿来源 http://www.xpdbx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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