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的第六夜洛阳城却提前熄灯。
辰时刚过天空忽然低垂铅云像被墨汁浸透沉甸甸地压在城郭之上。
风从洛水河面卷起带着碎冰的锋刃刮过铜驼陌刮过白马寺刮过龙侯府的飞檐最后刮进韦小宝的耳里带着一种不祥的潮腥。
那潮腥不是水味而是血味像去年东海归墟里田中英树最后一声笑被海风腌渍后如今又漂回内陆。
龙侯府后园的暖阁里炭火盆只剩几点余烬。
韦小宝坐在案前案上摊着一张新绘的《洛阳灯会舆图》图上用朱笔圈出三十七处暗桩每一处桩子旁都标着一行小字: “鬼门开时血灯为号。
” 这行字是昨夜从白马寺枯井里带回来的用童男童女的血写成墨迹未干便已渗入宣纸像是要把整张图都洇成血池。
韦小宝的指尖沾了朱砂却迟迟没有圈下第三十八处——那里本该是洛水浮桥中央可浮桥昨夜已沉入河底桥桩断裂处漂出一截小小的手臂白得像瓷腕上还系着红线。
门外传来胡图图的粗嗓门带着北地沙尘的干涩:“小宝灯市查完了活口没留死人嘴里撬不出半个字。
” 他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夜露肩头还粘着一片血樱花瓣花瓣边缘被刀锋削得锋利割破了他的皮甲。
珂珂姑娘跟在后面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蓝光一闪一闪照得她脸色发青:“城里一共死了十一个童男童女全是被活生生抽魂魂魄被锁进灯芯灯一亮魂就被烧成灰。
” 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字字带着冰碴。
韦小宝没抬头只是用指甲在舆图上轻轻一划第三十八处暗桩便成了一个血红的叉。
他忽然想起去年在血樱岛田中英树也是这样用指甲在鼓面上划出一道血痕然后整个岛就沉了。
少年临死前那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子里: “你们镇住了东海却镇不住人心。
” 如今洛阳春灯便是人心的裂缝裂缝里爬出的是比海兽更毒的鬼。
午时雪停了天色却更暗。
龙侯府前百姓自发挂起万盏白灯灯罩上写着“龙侯千岁”墨迹被雪水晕成泪痕。
韦小宝策马而出蟒袍外罩一件素白披风披风上绣着一条金龙龙鳞却是用金线掺了朱砂远看像血。
马蹄踏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下都像踩碎骨头。
百姓们见他纷纷跪地哭声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
韦小宝勒马俯身对一个老妪道:“大娘今夜灯会您别出门。
” 老妪颤巍巍地抬头眼里全是泪:“龙侯爷我们不出门可灯还是要挂不挂鬼就来了。
” 韦小宝心里一酸他知道这城里的鬼已经来了。
未时洛水浮桥残骸被打捞上来桥桩断裂处果然系着一根红线红线末端拴着一枚小小的铜铃铃上刻着“月读”二字。
铜铃被珂珂姑娘的佛珠一照发出细微的呜咽像婴孩的哭声。
韦小宝把铜铃攥在手心铜铃却忽然烫得吓人他掌心一紧铜铃碎成齑粉齑粉里飘出一缕黑烟黑烟凝成一张模糊的脸正是田中义隆。
脸开口声音沙哑得像锈铁刮过玻璃:“韦小宝你毁我血樱岛我便毁你洛阳春灯。
今夜子时洛水倒流白马寺成修罗场。
” 黑烟消散韦小宝掌心却留下一道血痕血痕蜿蜒像一条细小的蛇。
申时龙侯府后园韦小宝召集众人。
暖阁里炭火重新燃起火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红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
胡图图把斩月刀横在膝上刀身映着火光像一泓秋水:“小宝咱们杀过去把白马寺翻个底朝天!” 祥泰却摇头:“白马寺只是幌子真正的阵眼在洛水。
洛水若倒流鬼门大开整个洛阳城都会陷进去。
” 李婉儿轻抚佛珠蓝光在她指尖流转照出她眉心的忧虑:“月读宫的‘血月祭潮’需七七四十九名童男童女生魂为引如今只缺最后一魂便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韦小宝身上“龙侯本人。
” 韦小宝笑了笑得像当年扬州街头的小混混带着几分无赖几分狠劲:“那就让他们来取。
老子这条命值不值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得看他们有没有本事。
” 他站起身蟒袍上的金龙在火光里翻腾像要破体而出。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冷风夹着雪粒灌进来吹得炭火噼啪作响。
窗外洛阳城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灭。
远处白马寺的钟声忽然响起钟声里带着哭腔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绝望。
戌时韦小宝独自一人策马出府。
他没有带清宁卫也没有带胡图图祥泰只带了一盏白灯。
灯里是去年从血樱岛带回的一撮骨灰骨灰里有田中英树的笑也有他自己的泪。
马蹄踏过积雪留下深深浅浅的蹄印像一串省略号写满未竟的故事。
他穿过铜驼陌穿过白马寺穿过洛水浮桥最后停在洛水岸边。
岸边雪已积了半尺像给大地盖了一层白布白布下藏着多少未寒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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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鹿鼎记之四十二章经秘闻第262章 洛阳春灯血月终局来源 http://www.xpdbx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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